CH.15 心鎖
鑰匙磨的太多，就會變得生份，而忘記自己和哪一個鎖是一對的。
尹智羽才剛走進廚房沒多久，她便聽見門打開的聲音。
「栗默？」
她探頭一看，發現蹭飯的那個人來的過早。
「今天怎麼這麼早？我才剛到家欸？」
她一邊說道，一邊看了看客廳的時鐘，發現客廳沒有時鐘之後才看了看口袋裡的手機，現在也才六點半。
「………提早下班。」
不知道在賭什麼氣，他撇撇嘴丟了一句話後，便一屁股坐到客廳沙發上，尹智羽也不明所以。
「那……你坐一下，我今天煮咖哩飯喔。」
她側身走進廚房，挑眉睨向沙發上的少年，只換來一聲悶悶的嗯。
可能發生什麼不如意的事吧？她心想。之前不是說在處理事情嗎？保不定是那件事讓他心煩意亂吧？
「栗默。」
「…………嗯。」
「我是說真的，不論那件事情是什麼，只要你撐不住，我都會在。」
尹智羽說的認真，那藍眸裡滿是真誠的光，是栗默認識她到現在，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現出炙熱的決心。
語畢，她盯著栗默好下子，而後倩笑著走進廚房忙東忙西，留著暈呼呼的栗默，一個人轉著腦子思考方才那句話。
智羽肯定不知道，那句話太過真誠，炙熱的在他心上烙下一個深刻的印記，只是有些疼痛。
他不明白她的心意，始終不明白。
「妳今天跟那個布丁頭一起回來？」
「…什麼？」
尹智羽切東西的手一頓，答道。
「那個舞展上跟妳跳雙人舞的男生。妳今天跟他一起回來喔？」
栗默問的漫不經心，但誰知道他心裡翻騰的很，攪的本來就空空的胃好像有一層疼痛翻滾而上，搞得他很想吐。
「對啊，我們在菜市場遇到的，怎麼了嗎？」
尹智羽這女孩也不知道是傻了還是什麼，竟也答的理所當然，彷彿栗默跟布丁，都是同樣的人，她的客人。
「……沒事。」
不問還好，一問心裡又升起一把無名火，搞得栗默一點興致也沒有。他總覺得，自己像是被方才那個深藍色的漂亮眸光下了蠱，才會智障智障的問出那種話。
「說什麼傻話啊，剛不是才問布丁學長的事情嗎？怎麼又說沒有了。」
尹智羽也不盡然傻到什麼都不懂，她其實知道栗默在鬧彆扭，只是她不懂為什麼要這樣。
「妳不是說是遇到嗎？那就是遇到啊。」
栗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鬧脾氣，明明這只是一件小事情罷了。
對，他不能再吵架了，他已經因為吵架失去了很重要的感情了。
……還是把態度放軟吧。他心想。
「你在鬧彆扭喔？」
栗默本來要道歉了，但聽到尹智羽這麼說，他又打消這個念頭了。
「你幹嘛因為學長鬧彆扭啊？」
智羽在鍋中依序加入咖哩跟炒料，然後不禁噗哧一笑，她總覺得，眼下這少年沒有當初想得這麼複雜了。
「我沒有鬧彆扭。」
說著這種話的栗默卻鼓起了腮膀子，狠狠皺眉。
良久，廚房未再傳來任何話語，只是煮菜的聲音不絕於耳，不甘事情就這樣隨便被糊弄過去，栗默起身走進了廚房，
見尹智羽先是拿著大湯匙在鍋裡撈了幾下，然後拿起一個碟子裝了少許咖哩，轉身遞給少年。
「試味道。」
「……不要。」
栗默見她遞來的碟子，稍稍皺眉說道。憑什麼她就能對他這樣呼風喚雨的，而自己跟小狗沒什麼兩樣。
「給你煮的，不就是要煮你喜歡的味道嗎？」
尹智羽同樣皺了眉頭，但那隻端碟子的手卻向栗默戳過去。對方倒也敗在她石榴裙下了。
「好喝。」
栗默沒怎麼認真嚐味道，一口進去就說好喝，畢竟只要是智羽煮的，他都覺得好吃。
他是一個不太吃辣的人，但方才那口咖哩有股微微的辣在入喉那刻點燃，但卻又帶了點微微的甜，從食道裡緩緩的升起，帶出咖哩裡頭所有辛香料的香氣。
她的咖哩，一如她的人。
「其實布丁學長人不壞，他啟發我去享受舞台、勇於嘗試，勉強算是我舞蹈上的老師吧，你真的不用擔心。
尹智羽背對著栗默說道，關上了瓦斯爐，然後轉身面對他。
「也許你是擔心我吧？我不知道？你一向不喜歡透露太多自己的情感，但是我可以確定，他不會對我造成傷害的。」
她清淺一笑，揉揉他額前的髮絲，像在安撫一個鬧脾氣的孩子。
「吃飯啦。」
她眼裡那道藍色微微閃爍，帶了點溫柔的笑意，彷彿栗默剛才的所有小脾氣都成為海裡的泡沫。
他突然覺得自己幼稚極了。
太過在乎眼前的這個少女了吧？所以比誰都容易受到刺激，也比誰都容易受傷。
「嗯。」
她果然就是一顆天上的星星，有著他渴望的念想，但卻只能躺在深深深海裡，秉氣凝望。
※
「欸小羽，陪我去樓下販賣機！」
第一堂的英文課下課，冬雪凌便從座位上跳起來，把一臉就是不想動的尹智羽拖下樓去。
「欸，你們不覺得小凌跟小羽好像變得越來越親近了嗎？」
一旁林子又對著白若盈說道。這非子虛烏有的推論，平常都是白若盈和冬雪凌這對名字押韻組廝混在一起的。
「好像是吧…。不過這樣也好啊，小羽轉來這裡，本來就該多交點朋友嘛。」
白若盈若有似無的往她們出去的方向看，向林子又聳肩說道。
「笑死，就不要到時候小凌小羽感情變好，然後妳在那邊跟失寵的小狗一樣喔。」
林子又說完還真的笑出來，挨了一記白眼還有水壺攻擊。
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好不好，你看我們這群不是也好好的嗎？」
她所謂的這群，除了林子又還包含了其餘的李翊翎跟李彥名。
「妳說好就好囉。」
語畢，李彥名便走了過來叫林子又陪他去交東西，留下白若盈一個人坐在位子上。
「欸小羽，妳說宇凡學長是不是很久沒到學校啦？」
一樓，販賣機前的冬雪凌先是投了三十塊進去，按了兩瓶鋁箔包的飲料後問道。
「春宇凡，又是春宇凡。怎麼每個人都要問我春宇凡的事。」
尹智羽翻了個白眼，但說出口的這句話卻惹得冬雪凌小臉漲紅。
「不要那麼大聲啦！」
她一把把方才拿出來的鋁箔包飲料丟給尹智羽，智羽差點把它給漏接了，險些發生慘案。
「不是啊，啊我又沒說錯。然後我比較想喝另外一罐。」
冬雪凌反倒把另外一罐藏在身後，說道。
「好啊，那妳先回答我的問題。」
看著這孩子一臉驕傲，對此，智羽僅是聳肩，轉身繼續往前走。
「欸欸欸欸好嘛好嘛妳就告訴我嘛！我這罐跟妳換啦。」
見此，她笑了下，然後換過兩人手上的飲料後，才插下吸管邊喝邊說。
「我是真的不知道啦，不過好像是身體抱恙，所以請了一陣子的假，連模特兒那裡的工作都休了一兩天，學校好像啦好像就直接不來了。」
對此，雪凌的臉越沉越黑，滿臉寫著擔心。
「幹嘛這麼關心人家，不是還嗆什麼正義不正義的嗎？」
她向身邊的冬雪凌看去，臉色真的有些不好，這才跟她開個玩笑。
「……突然覺得他……沒想像中壞。」
她的眼光漸漸變得柔和，自那灰瞳下透出一絲曖曖的光。
「……偷戀愛齁。」
尹智羽嘴上是這樣說，但其實心裡很高興，就算兩人不能在一起，至少也都解開了誤會，雖然她壓根不知道為什麼。
「齁呦！小羽妳學壞了！」
見冬雪凌臉色再次染紅，智羽也就舒心許多了，雖然臉上表情還是冷得可以。
「報應啦，誰叫妳跟一零要弄我跟栗默。」
「欸對啊，啊妳跟栗默呢？怎麼樣了？進度進度！」
「那妳跟春宇凡呢？」
「怎麼又回到我身上了啦！飲料還我！」
「笑死我才不要。」
尹智羽一路上就這麼跟著冬雪凌鬧回去，她從來沒想過，原來除了韓孝梨跟朴書蔓以外，她還能再認識這樣子單純、有趣的朋友。
畢竟，她的世界，孤單了很久。
※
「……阿凡，你還是回去休息吧。」
郁懷穎皺眉說道，見自己的朋友有些搖搖晃晃，眼下的黑眼圈又重的可以，他實在有些不忍心。
雖然春宇凡已經請了好一陣子的假了。
「沒差，反正在家也沒休息的多好。」
此言的確不假，他已經好幾天在家睡覺都夢到小時候的事情了。
坦白說，只要身體貼到那張床上，宇凡就沒有睡好的一天。
「可是你這樣……」
「唉呦不是說了沒差，我不會逞強的啦，要睡覺我還不睡爆，能來學校就表示沒事啦。」
郁懷穎沒答腔，只是嘆了口氣。是，春宇凡從來都不逞強，做不到就是做不到，他不會做自己能力以外的事，但同時，他卻對自己的能力抱持著強大的責任感。
做得到的事情，他就要想盡辦法自己扛起來，甚至有時會過度倔強。
就是這樣才讓人更操心啊。郁懷穎心想。
「好啦，你是我媽喔？真的要睡我老地方報到啦。」
「……最好是這樣。」
聞言，郁懷穎才輕輕一笑。
「對了，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。」
「嗯？什麼？」
郁懷穎舐了舐上唇，神色有些緊張。說實話，告白這種事情他還真沒有做過，對於白若盈的勇氣，懷穎又更為敬佩了。
「就是……」
於此同時，鐘聲響起，打斷了他的話語，也打散了他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氣。
還是算了吧。郁懷穎心想。
「你說什麼？」
鐘響過後，春宇凡再次出聲，然而，郁懷穎已經沒有想說的慾望了。
「沒啦，就叫你好好休息，撐不下去要說喔。」
再一次的，嘴邊的告白被懷穎強制中斷，而身心俱疲的宇凡，也無心過問。
※
「我說，這是折磨吧。
阿努比斯在一旁對瑪特說道。
「到底哪個小朋友會一直連續做惡夢將近一個星期啊。」
於此，瑪特僅是聳肩。
「你口中的小朋友，對人類來說可是已經成年囉。」
阿努比斯真的要瘋了，這不是重點，真的不是重點。要不是往瑪特頭上落一記手刀會挨揍，他肯定會把她的頭當太鼓達人在打。
「這樣對春宇凡來說太重了吧？」
他深呼吸，想辦法好好跟眼前這不正常的女人說話。
「這樣才能逼出人類的極限啊。」
一陣風自兩人的話語中穿過，好讓這個沒有人接話下去的空檔顯得生動許多。
「瑪特，這就是妳的用意嗎？
聞言，她一愣，回頭看向阿努比斯。阿努比斯環抱著胸前，看來的確有些嚴肅。說實話，瑪特並不是會怕阿努比斯的人，而阿努比斯這千年來也十分敬重她，因此，她也看得出來，他是有些生氣。
「我是說真的，妳的目的只是要讓人類成長嗎？太過份了吧？這是什麼紅皇后理論嗎？說真的，我越來越抓不到妳做事的邏輯了。」
對此，瑪特思考許久，一根柔細的羽毛自他方落下，在碰到她的手掌心之前，幻化成為玻璃材質。
「我承認，歐西里斯大人說的對，我有私心。
她把玩著手上的玻璃羽毛，說道。
「坦白說，幾千萬年的審判我真的好膩好累，我也想知道，我這幾個世紀裡守護的永生，到底值不值得。」
阿努比斯望著瑪特，咀嚼方才她說的字字句句。他心裡有些抱歉，畢竟他曾經把瑪特想得很壞。
「就算妳可能因此煙消雲散，那也無所謂嗎？」
最後，阿努比斯只吐了這句話出來。
「我活膩了，你懂吧？」
瑪特苦笑，將左手的羽毛向外丟出去，而它便沿著拋物線消失在他們眼裡，接著，一隻極其巨大的老鷹帶著強烈的風飛了上來，盤旋在兩人附近。
「我們也好，歐西里斯大人也好，我們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守護杜埃與人類，而這也只是我守護他們的方式，失敗也罷，我也累了。
永生，對於他們而言是多麼沉重的責任啊。
「坦白說，我很羨慕你，這麼長久的歲月下來，你還保有神性跟人性。」
瑪特口中的神性和人性，是指他予神而言，仍有中立性，於人而言，又充滿著感性。
「引渡人又不用涉及這麼深層的心靈層面。」
阿努比斯開始有些心疼瑪特了，她畢竟不是歐西里斯，沒有經歷過這麼多的鬥爭與重生，心靈也就沒有歐西里斯這麼堅強。
「我是說真的，有時候我只是一時逞能，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做為真理女神的資格。」
瑪特看來有些沮喪。
「妳有和托特說過嗎？」
阿努比斯說道，他口中的托特便是瑪特的丈夫，同時也是月神。
「那會造成他無謂的擔憂。」
阿努比斯對此只是聳肩。
「妳要這麼覺得也行。那春宇凡呢？這麼虐待他了下一步又是什麼？」
語畢，瑪特只是一攤手。
「我是負責讓他發現他的心鎖，不負責開鎖，而鑰匙也不在我這。」
她話語方落，盤旋頂上的老鷹便叫了一聲，瑪特揮一揮手，支使那隻老鷹飛離兩人。
「那他能審判什麼罪？」
阿努比斯讓問題回到了原點。審判，這才是瑪特重置宋智羽的人生，甚至操控夢的原因。
她要審判有罪之人，然後迫使那些無法面對恐懼的人死亡，誠實面對自己的人成長。
「他跟冬雪凌一樣。」
「言下之意是，他要跟自己和解嘛。」
「是啊，雖然誠如你說的，我好像對他太殘忍了，不過他太固執了嘛。」
「妳真的是神嗎？」
語畢，兩人一笑。
她落下此言，而後往後一倒，在尚未躺平前，她的身軀便幻化成一根根羽毛，隨風而去。
「那麼，我要去春國成夢裡了，下次見。」
※
「再走一次，腳步再更穩一點。」
負責教春宇凡走台步的老師，多多少少和小時候教他禮儀課的母親有些重疊，因此，他諸多時候是不喜歡那個老師的。
「……今天就到這吧。」
那老師看著春宇凡今天內是不會更進步了，只好放他回家。
那雙看著春宇凡的眼神，似曾相識。他總是這樣，什麼都做不好，唯一能做好的事情，就是讓他人失望。
春華，據說這是他往後的藝名，聽起來風風光光的，然而這個名字之下的春宇凡，卻如此失敗透頂。
「春華，還好吧。」
聞聲，春宇凡抬頭一看，是經紀人陳煖綸。打從決定他的藝名叫做春華後，她時不時就這麼叫他，為的就是讓他習慣，以後在伸展台上，他是一個叫做春華的模特兒。
「還好，老師讓我下課了。」
於此，陳煖綸一笑，摸摸他的頭。
「那，辛苦你了，宇凡。」
春宇凡還記得，是那句話讓他哭了出來。
原來他一直認為人生失敗的「春宇凡」，還值得別人的一句辛苦了，也是那個時候開始，他想做好「春華」這個人。
這樣，他才不會辜負，陳煖綸對他這個人的肯定。
※
晚上將近十點鐘，尹智羽坐定在電腦前，打開了倪嵐給她的USB裡頭的唯一一個檔案。
那是她出道專裡頭的非主打歌的旋律，主旋律是以吉他彈奏的，伴奏則是搭配鋼琴和木箱鼓，是一首十分乾淨、單純的歌曲。
照倪嵐所說的，這首歌主要是想描述一個單戀的青春期少女，在半夜時想起心儀的人的自言自語，因此曲調十分單純，就是使用不插電樂器的歌曲。
話說如此，但她是第一次填詞，要怎麼去揣摩那種心境，然後又要對上旋律，對她來說真的是一門學問。
「齁……不知道啦，什麼東西啊…。」
坐了將近半個小時，備忘錄打了又打、刪了又刪，歌曲來回也放了不下十次，沒想法就是沒想法。
「啊啊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啦。」
難得的，尹智羽有點崩潰。
但也是如此，她才靈光一閃。
不知道。
她都忘了，自己其實就是這首歌的主角。想著心儀的人，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，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，不知道……可不可再更進一步。
她看著備忘錄上閃爍的游標，想起了栗默，然後開始敲擊著鍵盤，打著打著，竟然整首歌都給打完了。
不知道，他是不是也想著我。尹智羽心想。
搬來台灣也才多久，她竟然喜歡上自己的鄰居，然後又剛好是同班同學，一路上，他們也不知不覺互相扶持了許久。即便他們之間還是有一層肉眼無法看見的牆，尹智羽也已經知足了。
因為能夠在千變萬化的時光洪流裡，有一個牽掛心尖的人，已是許多人求佛千年也無法獲得的緣分了。
愛，對尹智羽來說，早就不可奢求了。
之前她可以不去釐清他們之間的關係，她可以逃避、被調侃，但她深信，只要不去揭開那層面紗，她就可以不再次受傷。
但是這次尹智羽不可能再忽視了，因為她早就已經，比她自己想像的陷的更深了。
是啊，誰會在乎一個素未謀面的少年，又是誰會為一個陌生少年做晚餐呢？尹智羽明白，彷彿宇宙間有種命運的線，牽著他們觸碰對方，然後為彼此淪陷。
尹智羽好想知道，他是不是也這麼想著。
「栗默，我愛你。」
她苦澀一笑。說道。尹智羽關掉電腦，打算明天將USB拿去給倪嵐，然後準備就寢。就在此時，她的電話響了，來電者是冬雪凌。
「小羽，妳看過新聞了嗎？」
尹智羽皺了皺鼻子。
「什麼新聞？」
她一邊和雪凌講電話，一邊從床上起身打開電腦，看了看瀏覽器的頭版頭條。
「是頭版頭條，妳看就對了，那到底是什麼啊！」
尹智羽一看也嚇到了，瞪圓了眼睛。新聞裡的附圖拍得很清楚，是一個身高極高的橘髮少年，身旁站著一個白髮少女，兩人在連拍下，似乎十分開心。
像極了一對情侶。
「驚！高中生模特兒與圈外女友夜半幽會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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