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.1 New Life
『那些老師口中的豬朋狗友，卻給了我整個青春』
尹智羽夢到她國三時剛走到班上的場景。
她還記得，踏進K中學時，教室還有淡淡的吉野櫻的香氣，她的班導有些一板一眼，甚至大部份時候是不茍言笑的。
她左邊坐著的韓孝梨很快的就和她聊開來，擁有韓國血統的尹智羽，即便從沒說過韓語，但卻本能性的對答如流。
然後她醒來了，在早上五點四十分。翻來覆去的強迫自己入眠，並沒有太好的效果，智羽只好靜靜的等著鬧鐘響起。
七點遲到，所以她昨晚設了六點的鬧鐘，正好梳理完能趕上六點半的公車。
坐公車只要坐兩站，約莫十分鐘的車程就能到達E高了。
尹智羽躺在床上，竟不禁期待今天的開學日。像是回應她的期待，鬧鐘響了。
早上六點整。
※
尹智羽一早到了E高之後，先到導師辦公室向她的新班導-----簡琬齡報到。
簡琬齡雖然年紀已經步入四十，但一頭烏黑亮麗的短髮，加上年輕款式的圓框眼鏡，看起來足足年輕了十歲。
「老師，我是新來的同學，尹智羽。」
琬齡老師身著白色高領毛衣和黑色西裝褲，腳踩黑色高跟鞋，看來頗有氣勢。
「是智羽啊。我是妳的新班導，直接叫我琬齡就可以了，我帶妳到班上去吧。」
語畢，她便主動帶著尹智羽到一年孝班，沒有意外的話她也許會在這裡待三年。
「同學們安靜，這學期有新同學進來了。」
還沒踏進班上，智羽就聽到教室裡頭鬧成一片，雖然不至於到很吵，但相較於國中時的班級，孝班確實比較…活潑。
「阿齡啊！我不會還是班長吧！」
一名咖啡色頭髮的少年撐著頭大聲哀號道，但從他戲謔的表情看不出一絲不悅。
「林子又你準備當三年班長吧你！」
另一名灰髮少年頸上掛著耳機笑道，右手攬過一名藍髮少女的脖子。
「欸白若盈妳說是不是。」
聞言，藍髮少女翻了個大白眼，卻又掛著燦爛的笑容。尹智羽認出她是麵店老闆娘的女兒。
「白痴喔李彥名，你在問廢話嗎？當然要讓他當三年啊。」
一旁咖啡色短髮髮的女孩安靜的笑著，不時和前面白色短髮的女孩竊竊私語。
尹智羽很快就想起那個棕髮女孩的名字，是她國二時的同班同學。
「李翊翎妳也是啊，上學期海報製作的第一名欸，妳就繼續當學藝吧。」
李彥名翹著椅子，目光越過白若盈，落在李翊翎身上。
「小凌應該也會繼續當體育股長吧，除非班上有人能打過她哈哈。」
白若盈撐著頭，看向白髮少女。
「怎麼樣，有人要來挑戰我的柔道嗎？」
聞言，兩個女孩雙雙抬頭，冬雪凌輕輕一笑。
「挑戰妳是找死吧。」
林子又吃吃的笑。
雪凌往椅背上一靠，笑的很可愛。
「知道就好。那翊翎呢？妳要不要繼續當學藝？」
冬雪凌回過頭望向李翊翎。
「妳們要不要讓新同學說說話？」
她這話一出，所有人才把焦點正式放在尹智羽身上，她甚至感覺全班三十幾個人的目光快把她給燒掉了。
「妹子給虧嗎？」
林子又率先開口。
「閉嘴變態。同學妳叫什麼名字？」
白若盈瞪了一眼子又，笑容可掬的面對智羽。
「好了。」
簡琬齡終於開口。
「你們都安靜，先讓她自我介紹。」
接著她轉頭向尹智羽微微一笑，示意她可以說話了。
「呃咳、我叫尹智羽，智慧的智、羽毛的羽。是台韓混血，今年剛從韓國回來。」
語畢，智羽輕輕一笑，勾起班上由弱至強的驚呼聲。
「是泡菜妹！」
李彥名大喊一聲，拔掉連結手機的耳機線，大放EXO的Call me baby。
沒想到音樂一下，李彥名竟然跟尹智羽同步的開始手舞足蹈，他先是驚訝的瞪圓了眼睛，然後迅速跑到講台上跟尹智羽完成雙人的隊形舞蹈。
音樂播畢，全班又再次驚呼。
「靠，妳也喜歡EXO？」
彥名的眼睛裡全是光，閃閃發亮的。已經有好久，智羽沒再看過這樣純粹的炙熱目光。
「我只是喜歡跳舞。沒特別喜歡什麼音樂類型。」
她想了一想，又再次開口。
「好聽的音樂我都喜歡。」
這時李彥名的雙眼又睜的更大了。
「那妳一定要加入我們的熱舞社，我現在在跟社長學H(註1)。」
白若盈不滿的嘟了嘟嘴，指著李彥名。
「喂！公然猥褻！智羽妳喜歡吉他嗎？要不要來吉他社？我們社長跟教學人都超好的喔。」
尹智羽對於孝班這樣的熱情有些暈頭轉向，但是是開心的，畢竟鮮少露出笑容的她，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。
※
「結果到頭來幹部還是一樣啊。」
林子又看著黑板上黑白分明的字跡，嘆了一口氣，卻無法在他臉上找到哀怨的痕跡。
尹智羽被分配到比較靠近窗戶的位置，右邊坐了李彥名，前面是李翊翎。
她把視線轉到子又口中的黑板上：
班長 林子又
副班長 白若盈
風紀 李彥名
體育 冬雪凌
學藝 李翊翎
事務 栗默
她的視線在李翊翎的名字上多停留了很久很久，她還記得翊翎以前就很愛畫畫，舉凡寫生比賽或是油畫創作，她都不曾缺席過，尹智羽還以為她會選擇去讀藝術類科，沒想到終究是讀了一般高中。
「智羽。」
尹智羽對上翊翎的雙眼，剛剛那久違的音調輕輕呼喊她名字時，心跳不禁停了一拍。
「妳的名字真的很好聽欸，是韓文名字音譯過來的嗎？」
對方微微的笑了，她卻有些失落。
也是，畢竟尹智羽的人生對這世界來說，是從國三開始算起的。
「是啊。不過翻譯是對照漢字正名翻過來的。」
話題才剛結束，李彥名又掛著耳機湊了過來。
「那妳決定好要參加什麼社團了嗎？」
說到這，尹智羽看了剛剛從琬齡老師那裡拿到的社團報名表，很快的勾選了熱舞社。
李彥名看到這裡，便勾起一邊唇角，伸出了右手。
「歡迎光臨熱舞社。」
智羽一愣，右手才緩緩搭上。
「喂喂喂，李彥名你不會在把智羽吧？」
白若盈從外頭走了進來，往他頭上敲了一記。
「嘖！哪有啊，我在跟我未來的社員台韓友好好嗎？」
他扁扁嘴，坐回位子上，而若盈則是靠在他桌旁。這時尹智羽才發現，她身後還跟著冬雪凌。
「所以智羽妳決定要參加熱舞了嗎？」
見她點點頭，若盈有些氣餒的垂下肩膀，不過很快的又打起精神來。
「好吧沒關係。對了，那這週末要不要出去晃晃？」
林子又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，擅自回答了她的問題。
「好啊。妳們要去哪？」
他笑了一笑，很是燦爛。對此，李翊翎只是一記白眼。
「人家小盈是問智羽，你回答做什麼。」
只見他蠻不在乎的攤了攤手，彷彿就算他不出現，尹智羽也會答應這邀約。
「沒關係，我週末沒安排，就一起出去吧。」
尹智羽搖了搖頭，示意她不在意林子又的唐突。
「看吧。」
林子又大咧咧的一笑，感覺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「那你們要去哪？」
在後頭不知何時拉了把椅子坐下的雪凌開口問道。
白若盈偏頭思考了一下，嘴角微微上揚。
「不如我們去市區逛逛吧。」
※
所謂的市區，從尹智羽住處坐公車出去，其實也大概二十分鐘就會到了，從學校那騎Ubike或是搭公車，也都只要十分鐘。
他們約早上十點在學校前集合，所有人都到了以後才坐公車過去。
尹智羽穿著白色短版上衣和牛仔長褲，外搭一件黑色飛行外套，看來簡潔俐落。
而李彥名則是灰色七分袖配上牛仔褲，唯一不變的是他頸上掛著的耳機。
第二個到的林子又穿著白色襯衫和卡其褲，看來有些隨性。
冬雪凌和白若盈是一起來的，變化最大的是雪凌，綁起了水藍色的緞帶還戴上藍色隱眼，看來比平時在學校時更為可愛。
最後到的李翊翎額頭上還沁著一股薄薄的熱氣，看來是生怕遲到了，但全員到齊時距離十點還有十分鐘。
「我說你們也太早到了吧。」
她扁著嘴。
「不是還有十分鐘才十點嗎？」
翊翎穿著淺粉色的五分袖T-shirt和白色短褲，看來清新可人，跟智羽印象中的她沒什麼不同。
「我家就住市區啊。」
最先到的彥名聳聳肩。
「我家住他家附近。」
子又笑了一笑，指著李彥名。
「我怕遲到。」
智羽看了看手錶。
「不過是我多慮了。」
白若盈揚起和今日陽光一樣燦爛的笑。
「好！那我們出發吧！」
他們很快就等到了開往市區商店街的公車，一路上白若盈吱吱喳喳的，跟冬雪凌有說有笑，但大部份時間都是冬雪凌聽著。
即便公車搖搖晃晃的，李彥名還是能專注的看著影片裡每個舞蹈動作，看來是在編舞，林子又在他隔壁靠著他的肩，靜靜的閉目養神，難得的安靜了。
尹智羽則是和李翊翎坐一起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。
「怎麼樣，都還熟悉班上吧。」
她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，溫柔的似當年那不經世事的純真女孩。
「還可以，只是需要記名字。」
才剛相識一週，她記名字記到有點混亂。聞言，李翊翎伸出右手。
「李翊翎，可以叫我一零。」
一零。她的綽號仍舊沒變，不知道是這世界忘記重新輸入參數，還是那女人對她的恩惠，無論如何，都還是在尹智羽波瀾不驚的心湖裡盪漾起陣陣漣漪，一圈圈撈回那兩年來的記憶。
「妳也可以叫我小羽。」
她輕輕一笑，回握她柔軟的手。
「灰髮的是彥名，可以叫他彥子。藍髮的是若盈，她很喜歡我們叫她小盈，但彥子從來不這樣叫她。」
「短髮的是冬雪凌，我們都叫她小凌。那個在閉目養神的是子又，孜孜。」
尹智羽的眉心在翊翎說出孜孜的時候，明顯的堆在一起。後者輕笑出聲，攤開自己的掌心寫了子又跟孜兩個字。腦筋動的快的智羽很快就想到關聯性，同樣也輕笑了一下。
孜跟子又，寫密一點還真的蠻像的。
一路上，生性活潑的若盈總是擔綱著暖場的角色，舉凡午餐時間到，她便是第一個喊餓的人，如果其他人想玩什麼想吃什麼，她總是能細心的觀察到，然後嚷著讓所有人都知道。
因此，這趟旅程下來，沒有人是不開心的。
相聲總是有逗有捧，假設白若盈是逗哽的，那冬雪凌便是捧哽的。
只要是若盈主動說要的，雪凌基本上很少拒絕。
林子又則是和吊兒啷噹的外表完全不一樣，雖然平時說話粗魯有些輕浮，但實際上他總是最清楚什麼時候做什麼事的人，有時候白若盈如果太High拉不回來，他是負責拉主Key的人。
反而是看似精明的李彥名，在整趟旅程裡總是少根筋，東西常常東掉西掉的，都是冬雪凌提醒他才想起來。
而李翊翎仍然是那般安靜配合。
一天很快就過去了，尹智羽難得是懷著滿足的心情到家的。
就在她剛要進門時，腳步一頓，忽地想起自己四樓未曾打過面照的鄰居，思及至此，她便好奇的走上了四樓。
四樓是同樣的安靜，然而那瓶飲料已經不在門口了。
尹智羽看了看手錶，已經三點了。也許他還在忙吧？她心想。
幾乎是同時，就在她轉身的那刻，那扇門竟然開了。
「啊…妳就是新鄰居啊。」
對方搔著淡金色的短髮，稍長的瀏海被挑染成淡淡綠色，在他藍色的右眼晃啊晃的。
比起韓孝梨那如稻穗般的金色，他的髮色更接近早晨的陽光，而額前的淡綠像極了初生的小草。
簡單來說，眼前這個男生，因為髮色看來有些貌似小男孩，但語氣卻表現的十分淡漠。
「…是…，我是尹智羽。」
她思考片刻才伸出了右手。
「栗默，栗子的栗、沉默的默。」
語畢，和他語氣完全不搭的暖暖手心貼上智羽略顯冷涼的手。
「剛回來？」
她抽回自己的手，稍微搓了一下，湛藍的雙瞳撇開那質問的眸光。
「我沒想到臺北的冬天也蠻冷的。」
尹智羽是說實話。栗默挑了挑眉，只是聳肩。
「反正臺北只有冬天跟夏天。」
說這句話時，智羽抬頭望向發語者，才發現他的瞳孔是左綠右藍的異色瞳。
「很高興認識你。往後請多指教。」
她搔了搔後頸，發現直接被句點之後，便丟下這句話下樓了。
「很高興認識妳，轉學生。」
若尹智羽再放慢腳步，就會聽見栗默低沉微啞的嗓音，帶著點玩味的語氣如此說道。
※
尹智羽躺在床上時，已經是晚上九點，那是大部份學生的理想就寢時間，但和理想相違背的，她並沒有睡著，但也和多數正在熬夜苦讀的學生不太一樣，智羽只是看著和朴書蔓的聊天紀錄發呆。
現在她和書蔓及孝梨相差這麼遠的距離，她不可能有事就趕回去她們身邊。
只希望朴書蔓和韓孝梨能平安無事。
隔天星期一第一節英文課，第一次考了隨堂考。
只見白若盈跟李翊翎攤在桌上，桌巾是剛剛考的英文考卷，兩人有了無言默契的都考了十分。
「說妳一零還真的只考十分啊。」
林子又似笑非笑的看著李翊翎。
「小盈，妳最近真的太鬆懈了。」
冬雪凌不禁皺起好看的眉。
倒是尹智羽，沒什麼讀書卻考了七十分，比在場所有人都高，只比冬雪凌再少了十分而已。
智羽看著這群新朋友，藍色的眼裡盛滿了柔情，她暗自希望，這一切能維持三年。
或者，更久。
下集待續_
_Continue
註1:H，舞蹈術語裡Hip hop的縮寫
**感謝小櫻、薰跟芽夜提供人設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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